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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青塔娜丨诚实地面对内心,就会发现无穷的能量

张涵予 Now 归心之旅 2019-09-14




《风的足迹》

我消失在光的尽头

追寻着风的足迹
永不熄灭啊
心中点燃的灯
穿越悲喜的迷雾
看寂静的花海
在无始虚空中
只有风的足迹

......



本期嘉宾:黛青塔娜,HAYA乐团主唱。



台湾很多灵性或者艺术机构乐于将HAYA的音乐用于冥想、疗愈或者很安静的场合,这可能源于台湾风潮唱片创始人杨锦聪的眼光,他在听到HAYA音乐的第一分钟,就表现出了某种坐立不安的兴奋,他认为这些音乐有丰富的心灵特质,难得的是艺术性丝毫不减,当即决定今后全权代理发行他们的全部唱片。



第一张专辑《狼图腾》一经推出就获得了第19届台湾金曲奖“最佳跨界音乐奖”,音乐人也是评委之一的范宗沛在他们领奖时说,你知道你们为什么能获奖吗?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当时评奖时评委们要听海量的唱片,非常累。最后一天很晚了当他回到工作室,刚坐下来,突然从书架上掉下一张唱片,他捡起来一看,封面上只有三个字《狼图腾》,他觉得有点意思,打开听,结果被吸引住了。主唱黛青塔娜说有些事情很神奇,因为HAYA创始人全胜曾在这张专辑制作好之后,第一个背着它去了五台山奶奶的墓地。全胜由奶奶带大,专辑是他给奶奶的最好礼物。在他跟奶奶说话的时候,一只喜鹊在旁边飞了几圈飞走了。


因为这些鼓励,HAYA乐团尽管一直处于“边缘”状态,却也在探索蒙古音乐和现代音乐融合的路上走了八年。八年来成果显著:录制了 4 张专辑《狼图腾》《寂静的天空》《灯》 《迁徙》,张张获奖。



边缘的状态也让他们能更冷静和专注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在HAYA的第八年,他们回到故乡,在青海海西的戈壁上,燃起篝火,谦卑合掌,向山川大地致敬。赤脚行走在戈壁,脚底砂砾干燥而拙朴,呼啸的北风热烈又坦白,远处的高山沉默坚定,他们于是更加清晰出发的意义。第五张专辑《疯马》就此诞生。比起前四张,这一张专辑更加呈现出一种优美灵动的意境,将遒劲与细腻,哲思与情感完美融为一体。

 

主唱黛青塔娜被粉丝誉为“绝对的女神”。她的声音变化极其丰富,唱腔独特,静谧飘渺的气声吟唱情感细腻,高亢狂野的高音则释放出灵魂中的自由因子,配合着全胜马头琴声的低沉婉转,声线深浅高低错落有致,搭配完美。黛青塔娜的歌声有一种很宁静的穿透力,能进入人内心深处很柔软的地方,令人感受到温暖和慰藉。去往拉萨朝圣的人,一路上听着她的《仓央嘉措》;一个重度抑郁的女孩,听着她的歌千里徒步,最终完成了自我救赎。


塔娜对此十分冷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女神的形象,因为人都希望自己善良希望自己美,但是这个跟你认识自己没有关系”。塔娜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有很情绪化的一面,常在两个极端里困惑。宁静的那一面,她是才情盎然的“诗人”,喜爱泰戈尔,常常以诗歌赞颂自然和家乡;另一面的她是痛苦的哲人,时常陷入宏大命题的深思,“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想那些问题,像个可以自动运转的机器,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HAYA创始人全胜说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可以沟通万物, 并从中认识生命,认识自己。黛青塔娜说音乐是她与内在接通后的诚实表达,“灵性是平等的,我相信每个人内心都有那个灵性的部分。我希望HAYA的音乐能与这个部分发生共鸣,这就是我们想做的。”



音乐是与内在接通后的诚实表达


HAYA的音乐总是透着很深的清明和宁静。这源于塔娜要求自己对声音保持清醒的觉知,“每一首歌曲我需要很清楚我该怎么发声,我们的音乐需要我这样做”,否则她会一直不舒服。


但在《迁徙》这首作品中你能听到她的“失控和疯狂”,曲中的女声变化极大:有沙哑低沉的呓语,有赞美诗般的美声,结尾处一声嘶吼往空中钻,让人瞬间毛孔张开,全身爆冷。塔娜说这种“癫狂”的状态是因为“看到土地被撕裂,家园被毁坏后内心的疼痛,它不是某个人的疼痛,它是属于一个族群的疼痛”。

 

塔娜说音乐是她与内在接通后的诚实表达,“灵性是平等的,我相信每个人内心都有那个灵性的部分。我希望HAYA的音乐能与这个部分发生共鸣,这就是我们想做的。”

问:除了现在的音乐风格,还有哪些风格和类型是你愿意去尝试的?

 

黛青塔娜:

关于未来的音乐,我们会做很多尝试,不会固定一个模式套住自己。我们很喜欢trip hop,平时还玩很多轻松简单的音乐,都可以去做。人不能被相所困,才会发现一个更自在的世界。


生命短暂,尽可能去做有意思的事,如果能像一个孩子像一只小猫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个玩儿里,你会很快乐。


问:你说你很爱思考一些问题,“一睁眼脑袋就开始运转”,这个特质跟艺术创作是否会有矛盾?因为艺术有时看似要很随性。


黛青塔娜:

我觉得没有矛盾。其实嗓子特别好的歌手非常多,尤其是蒙古的女孩子,她们的嗓音真的特别美,跟夜莺跟百灵鸟似的。


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多有天赋的人,但是很可能是因为我总是喜欢去想,去探索,去跟自己较真,看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恰恰是这个帮助了我很多,让我知道什么是声音,我应该怎么发声,这些认知不仅是对自己声音的训练,也教会我要去观察自己。

 

问:在歌唱时,你更在意听众的感受,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感受和表达?


黛青塔娜:

我更在意自己的感受。我不在意听众,我觉得我不能在意他们,如果我一直在意他们的反应,那(演唱)就不真诚了,很多杂念就进来了。观众需要的不是你在意他们,而是他的心忽然被这个人的声音触碰到了。其实,那是更大的一种在意。

 

问:共鸣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黛青塔娜:

要想跟听者有共鸣,我必须对自己百分之百地负责任,完全地诚实和真诚,这样对方才能接收到你的信息。我只确定我要做的是这样的事,要走这样一条路,我只有这么做了,它才能生长得很好,一直往上走。

 

问:HAYA的音乐常被人称为心灵音乐、疗愈音乐。疗愈、身心合一这些词现在很流行,你对它们怎么理解?



黛青塔娜:

流行这些词是好事,说明人们对心灵对内在更关注了,开始照顾自己了。我想我能照顾好自己安顿好自己就好了,至于别人觉得我的音乐能疗愈他,给他一些帮助,我觉得很好,特别感恩。但这个不是我的目的。

 

问:你做音乐并非为了疗愈谁或者唤醒谁?


黛青塔娜:

我不会这么想,我的音乐不是为了治疗或者疗愈别人,不可以这样想,至少我认为没有必要这样想。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能力,灵性是平等的。

 

问:你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黛青塔娜:

就是内在,内在是有很大能量的,但是我们都需要通过对自己的认知慢慢去恢复它,跟它接通。日常生活中很多的常识、逻辑、认知,会阻止我们和这个能量联结。我说到的这个常识可能是我们学到的知识技能,它们是必要的,但它们跟内在的灵性或许离得比较远。如果你想获得灵性的话,就必须关注自己的内在。有一句话说:当你诚实地面对内心的时候,就会发现无穷的能量。



人只有在自然里才能得到痊愈


家乡为塔娜的音乐和生活打上了无法剥离的烙印。


除了音乐里浓郁的蒙古元素,来到塔娜家,传统的气质同样醒目:棕色的翻毛皮沙发、客厅餐桌腿上捆着的粗粝草绳、蒙族印花的地毯、缀着鲜艳布穗的萨满鼓,还有工作间成吉思汗的大幅画像……都在表达着来自草原的主人身份。


客厅的餐桌上一只蹭亮的蒙古族黄铜茶壶引人注目,尽管在北京生活了多年,塔娜仍然习惯用它泡茶,为客人盛上一碗滟红的盐茶。

问:你常常在诗句或者音乐里赞美青海湖,你对它是一种什么感受?


黛青塔娜:

其实当我站在青海湖身边的时候,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恰恰是我离开它以后,在想它的时候,我闭上眼睛,都能听到它呼吸的声音,特别低的低频,就在你的心里。回到家乡,我不会每次都去青海湖,因为我不在她身边也能感受到她


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人类只有在大自然里才能得到痊愈,才能得到修复。”我觉得这话就像真理一样。


问:草原上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会让人养成特别乐观的生活态度?


黛青塔娜:

蒙古人有一个很古老的谚语是刻在石碑上的:苍天之下所有的土地都是我们的家。所以游牧民族有故乡,但不是一定要在一个地方扎根下来。游牧所延伸出来的那种心态是缓慢的,不急的。其实草原上的生活,不是谁都能忍受的,要经受巨大的艰苦,需要很强大的意志力,需要天天跟大自然相处,甚至搏斗。

 

在草原上生存的人,他们尊重草原上的动物植物,不会在河里小便或丢脏东西,不会把动物当成待宰的食物来对待,虽然会吃它,但是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奇妙,他们相依为命。


我爸爸小时候放一大群羊,可是他在蒙古包里闭上眼睛,哪只羊在叫,他都听得出来。草原上如果有动物因为难产或者别的原因,无法喂奶给生下来的小宝宝吃。这个时候,牧人就会拿着马头琴或者哈达,抚摸它,一遍又一遍给它唱歌(塔娜唱起了一首婉转悠长的蒙古小调),唱到最后,骆驼的眼泪一滴一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这时候你把它的孩子带走,它就会接受。在那种很苦的生活里,会有这些极致的美。

 

问:很像道家所说的天人合一,大家在一个家园里和谐相处。


黛青塔娜:

对,没有那种很过度的需求,都是很合理地做好自己的角色,女人是女人,男人是男人,老人是老人,孩子是孩子,没有过分的宠爱或者剥夺。在城市里,常常孩子是爷爷,爷爷是孙子,动物是孩子,都是颠倒的。


问:你被很多网友称为心中的女神,你心目中的女神是怎样的?


黛青塔娜:

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女性就是我的外婆,她有六个孩子,其中四个孩子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生的,没有任何人接生。生我舅舅的时候,等我妈妈把门敲开,外婆已经把舅舅包好了,放在羊羔皮的褥子上。她是我们家最年长的人,她有丰富的家庭关系,但我在她的嘴里听不到一句说别人不好的话,她不会给你传递任何负面能量。她越老脑子越清楚,那种清楚,不是说记忆力有多好,而是一种明白。她跟我妈妈说,当你实在忍不住想要干涉孩子的生活的时候,你就念经吧。在她去世后,我们回过头来想,家里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超越她。所以在我们找不到精神导师的时候,观察一下周围的人,可能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的导师。

 

有些蒙古男人爱喝酒,喝醉了会有很多让女人受不了的行为。我就问外婆,如果未来我的丈夫也很爱喝酒,他在家这样,我该怎么办?外婆说,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他的家,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你就安静地过去清理干净就好了。我当时就傻了,心想现代的女性肯定不会这样想,她们会说,我凭什么这么做,我要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但外婆说的,其实是在教你在那一刻如何面对自己。在她的眼中没有规则和标准,没有干净和污秽。


我觉得一个女人修行到最后,能有这样的心襟和心胸就非常伟大了。所以我想,等我老了,能有外婆的一半就满足了。身边的人说外婆是那种爱了一辈子不会说爱,苦了一辈子不会说苦的人,她就是平静地接受一切而不表达,但我们总有太多的爱想表达有太多的苦想倾诉。




考验你的是能否跟自己好好相处


塔娜说,她常常觉得自己的内心像一头野兽,需要驯服。“驯服”她的人或许是指HAYA乐团的创始人,她的先生全胜。在他们的关系里,他是音乐老师,是兄长、是心理医生、是倾听者,也是孩子。


但塔娜并不依赖这个导师,正如塔娜所说,其实到最后考验你的是,你能否跟自己相处得很好,往往出问题的时候,是你不能控制那个自我了。

问:你跟全胜老师是搭档,现在又成了夫妻。你们的相处方式是怎样的?


黛青塔娜:

我们俩人很有意思,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我现在更多地在体会自己做各种角色时的感受。


处女座的人是不能忽视细节有瑕疵的,所以我得学着处理忙乱到一锅粥时的各种情况。你能想象吗?下午就要演出了,可当我早上发现家里一团糟的时候,我会干嘛?会干家务!一个头发乱篷篷的女人赤脚在家里打扫卫生,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光鲜丽的女主唱在舞台上唱歌,这很好玩儿。


其实生活都是习惯,有时需要改变自己的很多习惯。你要是很喜欢干净,那就训练自己不干净也没关系,如果本身就很乱。那就试着去打理一下,做一些自己不太接受的事情,其实是一种平衡。


问:你们俩应该都是很有自己独立见解的人,当想法不一致的时候,会给你们的关系带来什么挑战?


黛青塔娜:

我们沟通的很好,他很多时候扮演我的导师和心理医生的角色。有时候我跟他说我需要帮助了,他就会坐在那里一直听我说。我很感谢有人能为我做这些。对于内在我们没有根本的分歧,所以遇到不同的时候,也是让我们换一种方式思考。


我自己的感受是,其实到最后考验你的是你能否跟自己相处的很好,你没有问题,你可以控制自己,那你跟别人相处是没有问题的。往往出问题的时候是你不能控制那个自我了。

 

问:所以全胜老师是跟自己相处的很好的人?


黛青塔娜:

他真的比我好,他很自然,他不会有那种很情绪化的东西。相比较而言,我很情绪化,哭也很容易,笑也很容易。

 

问:除了全胜老师,还有谁是你常常会咨询的导师?


黛青塔娜:

自己。找到自己内在的那个老师,那个老师会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它会让你不舒服,那它就是你的老师。


另外,每个人都可能随时随地成为你的老师,也许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帮到你。

 

问:你外表看上去很温柔,内心呢?刚刚你说自己是很情绪化的人。

黛青塔娜:

我觉得我的内心像一头野兽,需要有人驯服我。一不留神我会变得很野(大笑)。

 

问:李安导演也这么说,他外表那么儒雅,也说自己内心有一头咆哮的老虎。


黛青塔娜:

对对,我觉得是这样,它是平衡的。有的人外表看起来是一头咆哮的老虎,但内心可能是一头温柔的小鹿,特别容易受伤害。


像我今天这样,穿着长裙,看上去很优雅,可前两天我披着头发,穿着特别烂的牛仔裤,马靴,很潦倒的样子,抽工作人员的半根烟,再还给他,是另一个极端。很多时候我在两个极端里困惑,但是其实把这两个放在一起,才是我。



修行是对自己不打麻药的开刀


塔娜说生命本身就是冒险,需要非凡的勇气。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人宠爱她,也有些人不喜欢她,但她才是那个对自己最为苛刻的人。


当下越来越多的人谈到“修行”,赋予了这个词各种解释和想象,对塔娜来说,修行绝非一个看上去很美妙的事,“修行就是对治你的那些恶劣的情绪,很多你容易失控的东西,修行就是对自己不打麻药的开刀”。


而毫不妥协地“打开自己,去认识自己的另外一些东西”,让自己从观念的障碍中走出来,这个过程将伴随着她的艺术创作持续终生。

问:你希望你的修行帮你在某一天永享平静吗?


黛青塔娜:

当你被情绪所控制,感到很疲惫的时候,你会有这样的希望。记得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说过一句话“修行就是对自己不打麻药的开刀”,它并非一个看似特别美好的女人,永远菩萨一样盘腿坐在那里。


一说到修行,大家会对修行有这样那样的理解,但就像乔美仁波切说的,“修行就是对治自己的毛病,它没有什么好看的,也没有什么好给别人展示的”。

 

问: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谈“修行”,我们的生活是不是需要有一个标准,是不是都应该走向那个方向?


黛青塔娜:

我觉得生活不应该有标准,因为我们不可能成为同一个人。路有千千万,到最后并没有好坏对错,只有不同。


有时候你会不知不觉说,我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希望变成一个没有负面情绪的人,我希望变成一个证悟者。我们不但崇拜别人的像,我偿也给自己塑像,然后不停要求自己变成这样,变成那样。


可是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我哪里也不用去,我哪里也不需要去,我想要是能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问:所谓信仰,有时候会不会成为一种标准束缚住人的自然天性?


黛青塔娜:

其实到最后束缚你的并不是你的信仰,并不是任何你发现的这些东西,束缚你的是自己。


我想修行到最后就是,你可不可以驾驭你的生活,你有没有能力爱你周围的人。尤其是你真的跟你的家人、动物、孩子、合作伙伴在一起,他们在你身边是否非常舒服,你是否就像是老母鸡一样能把翅膀张开,把所有的小鸡都拢在怀里。


如果你做到了,那你就是灵性很高的人。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你觉得只能在深山里才能得到宁静的话,到最后你可能还是会困惑。真人都不露相吧,很多人其实都很不可思议,只要他们在的地方都是一片祥和,我觉得人能这样活着,就很美。


问:读书时看到一些说法当时会觉得明白了,过段时间又发觉其实并没有明白。很多事情除非真的感受到了,否则都是头脑的理解,都是别人的理论。


黛青塔娜:

是的。我一直在唱安静的歌,当我要唱《迁徙》的时候,我发现不行。这首歌是在说草场被割开,人把里边的煤取走,羊群失去了草原,牧民们失去了家园,一切都在崩毁,需要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但我完全没有那种抓狂到要爆发的感觉,我做不出来。

 

全胜老师把我带到民族大学的操场上,让我站在一个水泥台子上唱《迁徙》。那天风很大,面对一班又一班上体育课的同学,我非常尴尬。全胜就把我唱的样子录下来,让我看我那种不自在的放不开的怕自己不好的怕别人笑话的录像,很难看。我就一点点逼自己进去,一遍又一遍。


当我能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外在的环境,真的进入那个音乐给的联想里去,真的去“看”那个草原,我就疯掉了,舞台上的歇斯底里全部都爆发出来了,别人怎么看,根本不重要了。

 

等结束后从水泥台子上下来,我特别开心。我知道有一个很强大的力量就在自己身上。当你能勇于去撕开那个面具,卸掉一个造作的担子,把所有真实的状态释放出来的时候,那样的瞬间那样的音乐和艺术是很有力量的。


问:所以很多人说艺术疗愈,其实这就是疗愈?


黛青塔娜:

对,我觉得艺术不是说治你的某个问题,它就是让你打开自己,去认识自己的另外的一些东西。


像我的这次经历就比较极端、直接,从一种强迫和不情愿开始,甚至会给你脑袋上来一巴掌,叫你开始。

 

问:你博客上有一句“生命的火焰在幸福中熄灭”,怎么理解这句话?


黛青塔娜:

这句话是我几年前写的,那时感觉痛苦是一种力量,像火焰一样燃烧你的生命,给你一种无以伦比的美,十分灿烂!而幸福则像个温床,让人失去力量。我很喜欢那时写的小文字,挺横的!现在的我尊重那时的状态,同时也在不停地重新认识生命。

 

问:现在的你是怎样的?


黛青塔娜:

我不知道。生命是流动的,动态的,每一秒都有死亡和重生,没有时间可以定格。

 

问:你会希望自己的墓志铭是怎样的内容?


黛青塔娜:

我不知道我会写什么。蒙古人没有坟墓和墓碑。我们来去都不留痕迹。

 

问:你也希望这样,来去都不留痕迹?


黛青塔娜:

没必要留痕迹。我喜欢我的民族对待世界和生命的方式,不扩大自己,在草原上迁徙,不留痕迹,并且告诉孩子,这样辛苦的迁徙是为了大地母亲有时间呼吸和修复自己。我写的《风的足迹》的歌词我很喜欢,它是我目前对生命和世界的全部理解。



作者:张涵予 @涵予大朋友。“生命是一场创意之旅”主编。透过对话的形式,听懂内在的声音。分享喜悦与启发兼备的故事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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