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王八蛋医生，只配去开滴滴——在医疗自媒体联盟大会分论坛上的发言
昨天（30日），我应邀参加了医疗自媒体联盟大会，在一个分论坛上参加了一个对话环节。因为一些有点复杂的背景，这件事引起某些人士的极度不适，在网上阴阳怪气，歪曲我的话。
我多狡猾啊，怎么可能给它们这种机会，我把我自己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全程录音我上传到知识星球行走与歌唱读者社群了。
我把我所讲的，整理成了文字。把口头表达转成文字，是一定要做适当的订正的，否则看起来很奇怪。整理时补充的话，用括号标出。
因为该环节的形式限制，我的观点分开了两段来表达。时间有限，表达还是有很多不到位不充分的地方。
挺有意思的。我在微博上看到，有一位本来要来参加的人，决定不来了，他觉得该来的没来，像我这种不该来的倒来了。可能我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争议吧。
我想借这个机会，来跟大家交流一下。我跟邓老师（主持人）说了，想多要几分钟时间，以便能相对完整地说一下我的看法。
可能在座的有些人对我有偏见什么的，认为我有针对医生的对立情绪。其实没有，我肯定没有黑医生的动机，因为我爸就是大夫。当然他没有这里来的各位医生这么高大上，他就是个村医，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叫村医，以前叫赤脚医生。他是中医，现在还能在药店里开药方，岁数大了，但还能做这个事儿。
我也发表过应该严厉打击医闹这方面的文章。所以说，我没有黑医生的动机，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谈一些问题。
医疗行业里边确实有不好的现象。当然也有好的，包括刚才邓老师讲的、何院长讲的，有很多从医生、医院自己的角度反思的声音。但是，至少在新媒体世界里所反映出来的，这种理性的声音不是主流。
主流的是另外一种很极端的声音，整天说我们医生怎么怎么样啦，医生整天觉得自己受委屈啦，他的权益高于一切，要维权等等，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些声音。
我其实没少为医生辩护。事实上，我对医生和医疗行业的发言，最早就是为医生辩护的。我有篇文章叫《从市场的手中拯救医生》，我认为医患关系不好，或者是医生的风评下降，主要是市场化改革导致的。我这有这个文章在那里，是好几年以前写的。
但是我觉得，市场化是一个大环境，大环境并不是医生能够决定的。在任何一个行业，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行业的大环境都不是个人能决定的，而是国家决定的、时代决定的。
在大前提已经确定的条件下，个人应该怎么选择？
打一个比方，你看人家王思聪，有那么一个有钱的爸爸，直接扔给他五个亿，你去玩吧，玩没了之后，再给你五个亿，又玩没了，就回来上班，回来接班当董事长。我们跟人家能比吗？没有办法比。这个前提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择的。
那么，出身贫寒的人，没有一个王健林那么有钱的爸爸的人，难道就要自暴自弃了吗？有点姿色，就可以说我干脆去卖身算了，是吗？以此为自己的错误辩护，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每一个人在自己的行为里面都要负起道德责任。
我一直比较强调医德的问题。医德这个维度一定要重新被重视起来，尤其被我们医疗自媒体人和医疗行业内部的人士，要重视起来。
为什么？因为医生跟患者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调和、不可逆转的权力关系。就是power的概念。在医生面前，患者是绝对弱势的，信息是绝对不平等的。
讲市场化，对市场交易的双方有一个前提预设，就是信息平等。但这在医患之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在官民之间，在政治领域，我们还可以说通过监督的方式来解决，让政治公开透明。但在医疗领域，监督都是失效的，你不可能指望患者去监督医生，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在生病的时候，他的行为往往是非理性的，他不会说去讲价什么的，他会主动挑贵的那种方案。如果一个医生不讲医德的话，患者在他面前基本上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随便宰割。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所以人们都有这个认识，才会建立起医德这个维度。
在我们所有的行业里，只有两个行业，通过职业和道德挂钩，创造出了一个专有的名词，一个是师德，一个是医德。甚至针对当官的，都没有所谓“官德”的说法。
为什么这样呢？就是因为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对这个行业从业者必须有相对较高的，或者说要远高于社会道德平均标准的道德要求。否则的话，医患关系就没有办法处理。
因为有这个文化传统，大夫是很受尊重的，我们有“医者父母心”这个说法。
我们比较一下，你看郭德纲在台上说相声的时候，他会说什么，“郭德纲于谦代表北京德云社感谢我的衣食父母”，他是感谢他的观众，买票的观众。
观众是出钱的，在医患关系里面，患者是出钱的。同样是出钱的，一方是管别人（医生）叫爸爸，一方是被郭德纲叫爸爸。所以说，这是非常非常不同的，社会、我们的文化给了医生很大的尊重。
在现实里面，我们看到了医患关系不好，如果你要真是去认真去分析的话，首先还是医生出了问题，而不是患者出了问题。
关于医生的问题，我大概有几种概括。
第一个，医生的问题是冷漠。我说都是一部分现医生的问题，不是说所有的，但是这也比较普遍了吧——冷漠，对病人漠不关心，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脸很难看。很多去过医院的人都会有这个感受，被医生弄得心情很不好。
另外一个是傲慢。傲慢就是医患之间这种权力关系的体现，他觉得你什么都要听大夫的。【那些动辄要求警察严打医闹的医生，其实是想建立一种“医生专治体制”，患者不老实，就要警察来镇压，警察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跳着脚骂警察。】
与傲慢相对应的，或者说相联系的，是有的时候很愚蠢。我这里面单指西医，所谓的现代医学。它真的有很愚蠢的地方，你有病，它看不出来。
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奇怪的毛病，冬天的时候不会出汗，而且还是季节性的，一入秋，就跟水冻起来一样，身体不会出汗了，到春天的时候，春暖花开，自然地就好了。这个毛病现在已经好了，是吃中药，用中医的方式调理好的。
关于我这个问题，曾经有一个学医的朋友告诉我说，你去医院去看一下免疫科吧，查一下免疫三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查免疫系统，我还是去查了。拿到结果之后，给大夫看，大夫说，你这个指标都正常，没有病。我说可是我有感觉啊，冬天的时候不出汗，热的时候会刺痒，很难受，我现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就有感觉。
结果大夫就给我回了一句，她说，你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不就行了吗？这是中日友好医院的医生，都把我气乐了。（参见《西医有时候能把你蠢哭，我大中医才smart》）
这有很多病，比如说上火，前些天我见到一个中药企业的领导，他呢，有点老百姓说的酒糟鼻的症状，很难受。他说他去医院，都不知道该去哪个科挂号。【他一共看了六个科，都没办法，后来还是用中药调理，才有所缓解。】
明天还要来的一位嘉宾，我认识他，他跟我讲过他最近身体不好。他的问题叫什么呢？叫盗汗，后半夜睡着觉呢，忽然出一身汗，伴随的症状是身体上很难受。这种病，你去医院看，你不知道该去哪个科挂号，哪个科也搞不清楚该不该收你。如果检查，很可能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那医生就认为你没病，其实你是有病的，你自己知道。
因为傲慢而导致的愚蠢，其实是很多的。这种傲慢的情绪在一些大夫的身上，表现为，他看不起中医，他认为病人看中医，最后死了，那就是被中医害死的。
如果有一部分大夫持这样的逻辑的话，患者一样可以借用这个逻辑：只要在医院治病，用西医的办法看，死了人，那也是西医害死的。你不可能说中医会害死人，然后你这个地方“害死人”就白害，对吧？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归结叫贪婪，拿红包啊、收回扣啊，中央电视台关于这个问题的暗访，大家应该都看过。
（以下为发言的第二段）
刚才这位老师（财新传媒的梁先生）问大家有没有坏医生，我看有人毫不犹豫地举手。并不一定要像梁老师说的，杀了人的才是坏医生。
我接下来想点出，希望大家引起注意的是，有一些坏医生，其坏的程度已经到了超乎人的想象，突破人的道德极限的水平了。
这个事情怎么理解呢？要以范跑跑来做个比喻。当年的范跑跑，大家肯定都知道。范跑跑，作为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在灾害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跑掉了，这本身没什么；最糟糕的是，他事后为他这种行为寻求一种合法性的辩护，然后还有很多人追捧他。这才是更糟糕的。
让我们用这个框架去看一下。各行各业都有不好的现象，警察里边有坏警察，律师里面有坏律师，我们是做媒体的，这个行业里边也有坏记者。这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有些人（医生），大言不惭地，那么理直气壮地，为这种（不好的）行为辩护。问题出在这个地方。
拿收红包【回扣】这个事情来说，中央电视台的暗访都播出来了，看得特别清楚的那种。针对这种现象，有一批大夫，还不少哦，会讲医生多不容易，医院待遇多低，医生也要养家糊口，要怎么怎么样，然后就把拿红包、拿回扣这种事情都正当化了。
他们甚至还把自己悲情化了，说他们拿的是小头，国家拿了大头，还有谁谁谁拿了大头，他还成了受害者了。这样的声音，点赞还不少，打赏也不少。
再比如说，某网红大夫跟患者互殴。大家要知道，那不是医闹哦，他互殴了两次，都不是跟一般意义上的医闹，都是跟正常的普通的患者，因为在他那就诊，跟他干起来了。他都进了局子了，等出来的时候，有些医疗自媒体人竟然欢呼什么“王者归来”。
我想说，这帮医生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大家来做一个横向对比就明白了。比如说，官员里有坏官员，有的贪官被揪出来了，但没有哪个官员敢于公开地说，他好冤枉啊，对吧？
腐败也是个制度性的问题啊，你要在那个体系里面，不腐败是很难混下去的，像海瑞那种人很难混，腐败也是有外在的原因的。可是，贪官被抓住了，每一个都是痛哭流涕地反思自己的主观世界，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警察里面有没有坏警察？肯定是有，像文强那样的，给黑社会当保护伞，级别那么高，都揪出来都给枪毙了。你有没有看到哪个警察说，哎呀，文强好冤枉啊，我们警察不给黑社会当当保护伞，不收点保护费，我们怎么活呀？我们也要养家糊口，就靠那点工资不行啊。你见过有警察这么说吗？
只有医生敢于公开地那么说！在医生队伍里，这是现在非常普遍的现象。
这就说明，这个行业中的一部分人，其道德堕落的程度，已经突破了人的想象。
医生这个行业的道德水平原本应该远高于社会平均道德水准，就算医德崩溃了，那也应该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比如说，马云的公司哪天破产了，他照样比我们一般人有钱，对吧？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一个道德水平应该远高于平均水准的行业，哪怕是道德崩溃了，崩溃到大概平均水平也就差不多了吧？
可是呢，它已经一下子崩溃到山谷底下去了。
这两天我就在想，有没有哪个群体，可以跟这样的医生相媲美、相提并论？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群体可以，就是那滴滴司机。
最近发生了滴滴顺风车司机的奸杀案之后，在有些滴滴司机的群里面，他们都说了什么，我想大家都看过了，那都是些很恶心很脏的话，当大家的面不能复述。
你想一想，有一批、一小撮大夫，是不是已经沦落到那种滴滴司机的这种水平了？他不光干坏事，而且公然地为自己干的坏事辩护。
这种人已经不适合、不配做大夫了，他们应该被驱逐出这个队伍。他们只配去开滴滴。【需要补充说一下，那么恶心的滴滴司机，也只是一小撮，并不是所有开滴滴的人都那样。】
我要谈的最后一个问题，稍微理论化一点。
我前面讲过了，医生跟患者之间存在不平等的权力关系，所以，医患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我们应该怎么理解医患关系的本质呢？有一个类比是很恰当的，就是党群关系。
党跟群众之间的关系只要出了问题，从来党都要从自己的方面找原因，老百姓批评，也是先批评党。医院里有医闹，老百姓里面就没有刁民吗？也是有的，各种各样的闹事儿的人，【是党和政府要面对的】。
有一个特别经典的传播上的案例。曾经有一个基层干部问记者，你是打算替党说话，还是打算替老百姓说话？结果那个人被口水给淹没了，被骂的跟狗一样。【因为党没有相对于老百姓的特殊利益，党这么认为，老百姓也这么认为。】
在医患关系里面，我们一定也要参考这样的思维方式。医者父母心嘛，你既然为人父母，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计较？如果医患关系出了问题，一定是医生先出了问题；如果想改善医患关系，一定要从医生这一方去入手。
那么回到医疗自媒体联盟，联盟能做什么呢？来这里之前，不是要写一句寄语吗？我的寄语里面有一句是“走出医生立场”，其实我的原话是，“走出医生立场的狭隘”。
医生没有独立的立场，医患是一体。如果医生这个群体，面对患者时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医德就已经崩溃了。【什么时候为医生群体争权益的医生，像上述那位干部一样，也被骂成狗，医患关系就有希望了。】
医疗自媒体联盟应该做什么？我认为，应该做自我净化的事情，把那些害群之马从你们的队伍里面踢出去。
为什么？有些大夫很悲惨，被人砍死了，那些被砍死的大夫是在为谁背负罪孽呢？是为那些王八蛋的医生背负罪孽。那些坏医生导致了在患者之中有很强的不满情绪，可能在一个很小的事上，这种情绪就爆发了，导致个别医生丢了命。其实那些被杀的大夫是为那些坏医生而死的。
你们要不把那种坏医生清除出去的话，可能还会有这种悲剧发生。
THE END
中山大学的赖隆钦同学在百忙之中帮我整理了初稿，特此致以崇高的谢意。您可能还喜欢：
我在这土地上长大、生活、行走，与她骨肉相连。有一天还会归于她。就这样，我要在她的怀里一路行走，一路歌唱，没有青春，没有衰老。
我的生命上连高天，下接厚土，于行走中，便获得了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