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模式为你解读瑞典退休金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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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现行的退休金体系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稳定”和“安全”的退休金体系之一。不过这里的“稳定”和“安全”是针对政府的财政预算来说的，而不是针对每个退休的个人。根据瑞典现行的退休金体系，你的退休金水平取决于你存了多少退休金在系统里面。而退休金发放的数额也会自动根据经济发展而调整。如果瑞典经济发展好，缴纳退休金的人多的话，退休金数额就自动全面提高，如果经济发展不好，缴纳退休金的人少的话，退休金数额就全面降低。这个保证了瑞典政府永远不会因为发不起退休金而破产，因此无比的“稳定”和“安全”。
瑞典现行的退休金体系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一场重大的改革之后的产物。在改革之前，瑞典的退休金体系是一个被称为ATP的系统，是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实施的。根据ATP系统的规定，一个人只要工作了30年时间，就有权领取全额的退休金，退休金的数额是基于工作的30年中工资最高的15年的工资数额，一般退休金可以达到退休前工资的60-65%。至今还可以听到一些瑞典人怀念这个老的ATP退休金系统。
当年为什么要把这个深受瑞典人民喜爱的ATP退休金系统改革掉？因为瑞典政府发现随着人口结构的变化以及人均预期寿命的提高，ATP退休金体系是不可持续的，简单的说，就是退休金定的太高了，如果不改革的话，瑞典政府就会跟如今的希腊政府一样债台高筑。于是，瑞典左右两边的政党一起坐下来，共同推出了现行的退休金体系。
在ATP系统下只要工作30年就可以领取全额退休金，而改革后的退休金体系默认每个人应该工作40年。ATP体系下的退休金数额是可以预计的，可以达到退休前工资的60-65%，但改革后的退休金体系，具体退休可以领到多少退休金变得难以预计，不只是跟实际收入挂钩，还跟社会整体的经济发展挂钩。根据这几年的情况，大多数人工作了40年之后也只能领到相当于自己自己退休前工资50%左右的退休金，远比之前ATP体系下的60-65%要低。
上面是背景。下面讲讲具体现在的退休金体系的组成部分。大多数在瑞典的华人应该都见过下图中这个瑞典退休金“金字塔”。
最顶部的绿色小三角是自己的存款（Eget sparande）。一般推荐使用ISK账户投资股票或者基金，关于为什么要开ISK账户可以参考北欧模式之前的文章（北欧模式手把手教你看懂瑞典的个人税表（4））。也可以自行买一些退休金保险之类的。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随时跟自己的银行去聊，银行的工作人员一般来说对推销他们家的各类退休金保险是相当有热情的。
第二部分，tjänstepension，是工会和雇主通过集体合同（kollektivavtal）确定的，由雇主帮你存的退休金。这部分退休金虽然是工会帮你谈的，但跟你个人有没有加入工会没关系，只跟你的雇主是否和工会有集体合同有关。即使你个人没加入工会，但你的雇主和工会有集体合同，你也依然有tjänstepension。反之，如果只是你个人加入了工会，但你的雇主和工会没有集体合同，那么你虽然缴了工会会费，但也是没有tjänstepension的。大公司一般都有tjänstepension，但大多数初创小公司都是没有的。在这些小公司工作的员工也就没有这部分退休金。
如果你有Tjänstepension的话，一般数额是你的工资的4.5%。假设你的工资一个月4万瑞典克朗（税前）的话，就是1800瑞典克朗一个月。这1800克朗根据具体集体合同的要求，一般有一部分是你可以自己选择存入哪个养老基金的，一部分是不能自己选择被自动保管的。退休之后一般可以选择希望多少年内把这部分钱取出来，比如5年，10年，20年或者终身。
每个不同的集体合同对于什么时候最早能取Tjänstepension出来是不同的，有的55岁就能取，有的61岁，有的65岁，估计以后随着政策变化，这年龄也会变化。如果你有Tjänstepension的话，它每年会单独给你寄信，跟那个橘红色的信封不在一起。如果你之前的雇主签的都是不同的集体合同，那么你每年可能会收到3,4个不同的Tjänstepension给你寄的信。如果你没到退休年龄就离开瑞典的话，需要在你到达能取出Tjänstepension的年龄之后联系每个单独的基金把你存在里面的钱取出来。
养老金金字塔这三层，简单的说就是第一层，自己存的退休金，第二层，工会帮你争取的退休金，而第三层，金字塔的底部，也是对大多数人来说最重要的一层，是allmän pension，也就是政府给你发的退休金。
每个人每年7.5个标准收入（Inkomstbasbelopp）以内的工资收入才可以计入allmän pension，更高的工资收入是不计入退休金。这个标准收入每年都会变动，2020年的话最高可以计入退休金的工资收入是41750克朗一个月。也就是说低于41750克朗一个月的收入的话，收入越高意味着以后的退休金也会越高，但到41750克朗就封顶了，更高的工资收入不会让你的退休金更高。
Allmän pension有两部分，inkomstpension和premiepension，这部分退休金来自雇主为员工缴纳的雇主税，以及员工自己缴纳的个人所得税。在瑞典雇佣员工，是有一个31.42%的雇主税（arbetsgivaravgift）的。雇主税并不出现在你个人的税表中。比如你每个月4万瑞典克朗（税前）的工资，则你的雇主每个月实际支付的费用是52568瑞典克朗，其中12568克朗就是雇主税，你的工资是4万克朗，然后你缴纳了个人所得税之后到手大概3万克朗出头。这31.42%的雇主税之中就有10.21%是退休金保险，另外还有7%是从个人的所得税中缴纳的，也就是说你每个月工资的17.21%都是直接存入你的退休金账户的。一个工资4万的人，每个月能存6882克朗的退休金。而这17.21%里面的大头是存入inkomstpension，另外一小部分，大概2%左右，是存入premiepension的。所以我看到了金字塔底部那一块是分成一个大块inkomstpension和一个小块premiepension的。育儿假或者失业金也都是缴纳inkomstpension的。
Inkomstpension和premiepension的区别是，inkomstpension部分你缴进去之后就立刻给现在已经退休的人发出去了，而premiepension这部分，大概是你每个月工资2%，是存入基金的，你自己可以选择把你的premiepension存入哪个退休金基金。退休金基金是一个开放的市场，很多私营公司都提供很多不同的退休金基金供你选择。这造成的问题是，很多不靠谱公司会想方设法忽悠你把你的退休金挪到他们的基金去。挪过去了有啥好处呢？他们就可以收基金管理费了，从百分制零点几到2%的都有，无论他们管理的基金到底是盈利还是亏损了，反正管理费他们是照收不误的。之前市场上甚至出现过有退休金公司收取40%管理费的情况，而且最后上了法庭之后这公司还被判无罪。不过如果你不做任何选择的话，你的premiepension，会被自动存入一个叫 AP7 Såfa的基金。2020年这个AP7 Såfa基金涨了5%，手续费0.08%，而2020年瑞典所有的退休基金平均涨了6%，手续费是0.18%。
如果某年瑞典人民缴纳的全部inkomstpension加起来的数额太低的话，那么就会触发所谓的pensionsbroms（退休金刹车），也就是说当年所有退休人员领取的退休金数额会一起降低。这就意味着如果瑞典社会出现失业率增加，或者工资停止上涨之类的，那么所有的退休人员的退休金都会一起被影响。
瑞典民主党（SD）在2010年的竞选广告片以pensionsbroms（退休金刹车）还是invandringsbroms（移民刹车）为题，让很多人印象深刻。2010年也是瑞典第一次拉动了“退休金刹车”，之后这个刹车几乎年年被拉，导致瑞典近10年以来的退休金的增长速度远低于通货膨胀率。
因为退休金刹车连年被拉，去年又出现了疫情导致经济受损，失业率增加，所以瑞典在去年通过了一项政策，通过政府的财政预算给低退休金人群每个月发放最多600克朗的额外补贴。别小看这600克朗的补助，钱虽然不多，但却破坏了90年代瑞典退休金改革的一个根本原则，就是退休金是完全独立于政府财政预算的，是自负盈亏的，永远不需要政府用财政预算来补贴的。很多人都担心这个补贴的口一旦开了，现行养老金体系的稳定性和安全性就会被破坏，各个政党可能为了拉选票而让养老金体系再次走上不可持续之路。
退休金金字塔底部还有一个重要的的退休金没有在途中标注出来，就是garantipension（保障退休金）。Garantipension也属于allmän pension的一部分，又政府发放，是给退休金特别低的老人的保障。大多数成年之后才来到瑞典的移民，都是无法做到工作40年的，因此成年之后来瑞典的大多数移民大概率都会需要garantipension来补充他们的退休金。
Garantipension根据目前的政策是在瑞典住满3年以后，最早65岁才能领取的，在2023年预计会推迟到最早66岁才能领，再往后估计还会推迟。领取garantipension必须居住在瑞典才行，如果退休后搬回国居住的话，便不能领取garantipension。Inkomstpension如果选择晚退休的话，每个月的数额会比早退休多领一些，但推迟领取garantipension并不会让garantipension的数额变多。
Garantipension能领多少，是根据你在瑞典居住的时间来算的。要领取全额的garantipension需要在瑞典居住40年才可以，不需要工作40年，仅仅居住就可以。目前的全额是单身最多8651克朗，已婚或者同居最多7739克朗。如果你在退休前只在瑞典居住10年，那么你就只能按比例领取最高10/40x7739=1935克朗的garantipension。不过如果你是难民身份来瑞典的话，那么瑞典会自动给你自动按40年居住时间算退休金。
Inkomstpension越高，能领到的garantipension就会越少。如果你单身且每个月inkomstpension超过税前12609瑞典克朗，或者已婚（或者跟人同居）每个月inkomstpension超过税前11224瑞典克朗，便不能领garantipension。
如果你在瑞典居住的时间太短，导致garantipension也很低的话。那么退休之后还可以有另外两种不被称为“退休金”的，但是专门针对退休人员的补贴。一个是bostadstillägg（住房补贴），另一个是äldreförsörjningsstöd（老年人最低生活补助）。这两个补助同garantipension一样也是必须居住在瑞典才能申请的。
无论是租房还是自己买的房子，都可以申请住房补贴，而且这个补贴是免税的。一个单身的人一个月最多可以领到6540克朗的住房补贴，如果已婚或者同居的话，则每个人最多可以申请的住房补贴减半。如果单身的退休金高于103816克朗一年或者已婚的退休金高于92868克朗一年的话，住房补贴就会相应的减少。如果拥有财产太多的话，住房补贴也一样会相应的减少（注：房子本身不算财产）。
如果租房的话，住房花费就是房租；如果买的集体产权公寓的话，就是物业费加贷款利息；如果买的别墅的话，就是房产费加贷款利息加运营花费，比如取暖费、垃圾费这些。住房花费3000克朗以下的部分可以补贴100%，3001-5000克朗之间的部分补贴90%，5001-7000克朗之间的部分补贴70%，另外再加340克朗。
如果你领取了garantipension（保障退休金），再加上bostadstilägg（住房补贴），日子依然过不下去的话，那么你还可以领取äldreförsörjningsstöd（老年人最低生活补助）。日子过不下去的标准是缴纳了必要的税款和房租之后每个月单身不足5894克朗生活费，已婚或者同居的不足4802克朗生活费。老年人最低生活补助会保证你至少可以达到这个最低生活标准。
看了这么多，大家可能还是云里雾里的。让我们来直接看几个实例吧。以下三个例子是瑞典蓝领总工会（LO）在2019年做过的一个退休金的计算。
第一个人，单身，从25岁开始做司机，到65岁退休，工作40年，月薪3万，有集体合同，退休后有税前16387克朗一个月的退休金，这其中只有189克朗是garantipension，税后退休金总额是11937克朗，还可以申请到1512克朗的免税住房补贴，最后每个月到手有13449克朗。
第二个人，也是单身，30岁到瑞典，35岁开始工作，也是做司机，月薪3万，有集体合同，也是65岁退休，就是只在瑞典工作30年，居住35年。退休后有税前12893克朗一个月的退休金，这其中2738克朗是garantipension，税后退休金总额是9677克朗，因为退休金少，他可以申请到的住房补贴就多，一个月有3126克朗的免税住房补贴，最后每个月到手有12803克朗。
第三个人，还是单身，也是30岁来瑞典，但是一辈子都没工作，混到65岁申请了garantipension退休。那么他在瑞典住了35年，可以领到7222克朗一个月的garantipension，税后5645克朗。因为退休金太低，所以他不仅可以申请到住房补贴，还可以申请到老年人最低生活补助，总共6618克朗，一个月到手总共12263克朗，和工作了一辈子的人也没有差太多。
很多华人都关心离开瑞典之后的退休金问题。如果你在退休前就离开瑞典回国了，那么你是不能在离开的时候把inkomstpension、premiepension和tjänstepension一次性取出来带走的，但你可以在到达退休年龄之后向瑞典退休金局（pensionsmyndigheten）以及tjänstepension的管理机构申请领取你之前缴纳的这些退休金。无论你住哪里，瑞典都可以给你发放这部分退休金，因为本身也是你自己存的。但不能一次性发放，只能按月发放。而其他诸如garantipension, tilläggspension, bostadstillägg, äldreförsörjningsstöd这些应该算作退休人员福利的，是不能从国外领取的，必须人住在瑞典才可以领。即使你之前在瑞典住了一辈子，也必须在退休后继续住在瑞典才能领，一旦离开就无权领取了。
参考新闻：
https://www.pensionsmyndigheten.se/forsta-din-pension
https://fastighetsfolket.se/2019/04/29/manga-utrikes-fodda-far-inte-battre-pension-av-att-job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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