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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又残酷,只有他了

刀与歌工作室 刀和歌
2024-07-18



皇帝招我当女婿,千里昭昭我不去。

——福贵



 每晚带你吃瓜,看天下本文作者 light 谷小歌


1994年,对于张艺谋而言,是个特别的年份。

那年是电影诞生地百年庆典,全世界导演都在摩拳擦掌,要趁着这个年份留下几部传世佳作。

1993年的法国戛纳电影节上,陈凯歌带领着他的剧组,凭着《霸王别姬》拿下了金棕榈奖。那是中国电影第一次闪烁国际影坛。

那年,张艺谋也有点急了。他也想在国际舞台留下自己的名字,却愣是找不到一本能让自己满意的剧本,能让自己放开手脚拍。

辗转反侧,他通过朋友,结识了了当时还名不经传的小作家,余华。

张艺谋看完了余华的一些老作品,便找到余华商量,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拍他的 《河边的错误》。

没想到余华一口拒绝,他拿出另一叠手稿,对张艺谋说,“你先看看这个”。

张艺谋看完后,兴奋得直拍大腿:“好,就拍这个!”

最终,这部电影在戛纳电影节斩获3个奖项,它就是《活着》。



《活着》以残酷的手法,向读者展示一个富家公子怎么一步一步失去一切。


每一个人都死了,每一个死亡只需要短短几行字。

曾经,我的一个朋友在看完《活着》的电影和小说后,陷入了严重的纠结状态中。

他和我说,每部优秀的小说,其行文都能让你感受到有鲜活的血液在流淌,但在《活着》里,流淌的不是血液,是冰渣。

他扶额叹息,说,这个作者一定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年幼丧父,母亲重病这种,不然写不出如此残酷的文字。

我说很遗憾,真不是。

余华这个男人,风骚得很。

他只是把人生所有的残酷都留给读者。


1

  被写作耽误的脱口秀演员


余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脱口秀达人”的身份登上热搜。


那天,是李健的音乐直播会,余华不仅出现了,还自称自己对李健的新专辑有所贡献。

台下的人都很好奇,也很高兴——难道余华给李健填词,强强联合了?

后来观众发现自己想多了,余华说的贡献是他给李健推荐了一款钢笔。



李健本就是个“嘴贫”的人,看到余华打趣,两个人就来劲儿了,开始攀比谁为对方付出更多:

“你的专辑我买了十张。”
“你的新书我买了30本。”
“那我下次买60张。”

就这样一来一回,余华莫名上了热搜。

暂不论这热搜有没有必要,但语惊四座的事儿,余华可干过不止一次。


很多年前,法国记者慕名而来采访余华,问道:

“你觉得中国的作家和法国的作家,最大区别在哪里?”

余华答曰:“最大的区别就是法国作家用法语写作。”



后来又有人问,“《活着》这本书,你给打几分?”

“9.4。”


主持人惊奇:“剩下的0.6分去哪了?”

余华答:“这个你得问问豆瓣。”


一次,余华和几个作家,一起去沈阳旅行,其中包括年少时生病而导致双腿无法行走的史铁生。


于是几个人轮流背着史铁生,上下火车,愣是走遍了整个沈阳。

△ 余华与史铁生一行,摄于沈阳


他们还约上了沈阳文学院的学生,在一个篮球场上一起踢足球。


余华让坐着轮椅的史铁生当守门员,然后对学生说:

"你们注意点啊,把球踢到史铁生身上,他可能就被你们踢死了。”

那天,史铁生如门神一样独自坐在临时架起的球门前面,余华一行人整场比赛都在对面的半场,疯狂往对方球门灌球。

后来他还主动对媒体说起这件事,媒体问,“你这样做,史铁生不会生气吗?”

不会,余华的风骚,史铁生见得多了,这种事儿在他身上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风骚这东西很难与生俱来,余华也是一点点练出来的,这要从他午睡的太平间说起。



2

 双面小孩


1960年出生的余华,父母是医生, 特别忙,几乎没有时间照看他和哥哥。


那时候,余华一家家里生活条件艰苦,家里没有厕所,上厕所必须跑到对面父母所在的医院去,还必须要经过医院的太平间门口。


而太平间和厕所都没有门,这实在是一件想想都觉得恐怖的事情。但余华每天都要来回经过无数次。



几乎每个夜晚,余华都会听到一个或一些人因为失去至亲而痛哭的声音,有时候甚至被惊醒。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区分各种各样的哭声。

零零落落的哭声代表离开的是远房亲戚;低声的哭泣夹着安慰的话语,离开的是祖父母;而哭得撕心裂肺的,就是至亲或伴侣离世了。

在这种日复一日中,他对生离死别有别人不能有的体验,或者说淡然。


淡然到什么地步呢?后来的余华,在盛夏之际,可以躺在太平间的水泥地上睡午觉。

他说,“那地方特别凉快”。


多年之后,余华读到了海涅的一首诗,里边有一句话:

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余华说:“这就是我在太平间睡午觉的感受。”

△德国诗人海涅


10岁那年,余华因为闹事被父亲当场抓获,为了逃避惩罚,他灵机一动就开始假装肚子疼。

父亲的手摸到他的右下腹,问余华,是不是这里痛?余华连连点头。

父亲的又摸到余华胸口,问是不是这里先疼,余华继续点头。

结果父亲以为他阑尾炎发作,直接把他搬上了病床,要动刀。

他至今还记得,在自己被麻醉前,母亲还很遗憾地说了一句:“以后他长大了,不能当空军飞行员了。”

当时余华特别绝望,因为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飞行员。

而自己的一场假装,竟然断了梦想。


不久,他们全家的最后一个阑尾就此消失。有人怀疑,这段经历成为了他人生的阴影。

因为后来他的小说里,出现了很多被作者摔死在粪坑里的父亲。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阑尾手术,而是余华对父亲给他安排的人生,不太满意……



3

 弃医从文


一次余华和几个作家参加一档节目,主持人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写作?"

余华答道有,“因为我不想当牙医”。

而安排他成为牙医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1977年,高中毕业的余华,经历了两次高考,均数落榜。


父亲也无奈,让余华去了镇卫生院。


那个年代,赤脚医生横行。

余华的牙医师父,乃至他师父的师父,都没有上过医学院,全靠自我摸索加拜师学艺变成了医生。

上班第一天,老师傅正在给病人拔牙,见余华来了便喊他过去看。


他瞄了一眼,“啪”一声一个牙齿就掉了,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


老师傅头都不回挥挥手,直接让他上。就这样,上班第一天的余华就拔下了人生的第一颗,别人口里的牙。

在接下来的5年里,他每天对着的,就是无数张嘴里,或发黑或发黄或奇形怪状并散发不可言喻味道的牙齿。


那是个绝对没有任何美丽的风景的地方。他说。

5年里,他总共拔下了10000颗牙齿。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这种生活。


一个周末,他在逛街时遇到了初中的同学。


同学西装革履,一脸春风,非常洒脱。余华那天正好非常郁闷,问道,"你在哪上班这么得意?"


同学说,“文化馆,整天闲着没事干,除了喝茶就是聊天逛街。"


余华惊了,又问,怎么才能到你们那里工作呢?

同学回答:画画,作曲,写小说。

余华不会画画,也不懂音乐,但字还是认识的。

于是余华兴奋地辞职,开始埋头写作。

他必须过上喝茶、聊天、逛街的风骚生活,但写和想是两码事儿!



4

 飞升


俗语有云,裸辞一时爽, 求职火葬场。


刚开始写作那些年,余华的心情比进火葬场还糟糕。

高中毕业的他,当时几乎没有任何基础,只能找来一叠一叠的《人民文学》 研究写作方法。


随后便开始给他能找到的所有杂志寄自己写的小说,但无人问津。


后来邮递员每回路过他家,都会从院外抛进一个袋子。

每次听到“啪嗒”一声,父亲就会扯开嗓子大喊,“退稿来了!”,声音传遍邻舍。


幸好余华在写作这件事上面,有着惊人的韧性,这家不行投那家,本地不行的投外地。

年复一年,直到五年后的的冬天,余华终于接到了《北京文学》杂志负责人打来的电话,邀请他到北京去改稿,但条件是,要把结局改得光明一点。

余华对这电话连连点头,说:“改,我改!只要能发表,我给你从头改到尾!”

这次改稿回来后,整个小县城都轰动了,余华被当地政府看在眼里,如愿地进了文化馆。


上班的第一天,余华想要试探新职场的工作强度,故意晚了两个小时上班。

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早到的那个,心中窃喜。


那年 ,25岁的余华遇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伴侣, 文化馆秘书潘银春,才子美人就此闪婚。


可惜两人对未来的期望各有不同,妻子希望在小县城安稳度过余生,余华却期待着更大的舞台,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两人六年的婚姻迎来终结,余华只身前往北京。

那个时候,穷困潦倒的余华,心里充满愤怒,这种情绪直接影响到了他的作品,导致他那时候的文字里充满了血腥和死亡。

有人统计过,余华的前8部短篇小说,写死了29个人,全部非正常死亡。

可是人不会一直倒霉,没过多久,在北京一直陪伴自己,挤在9平米的出租房内照顾自己起居生活的红颜知己,陈虹,同意了自己的求婚。

△余华与陈虹

那时候,余华正处于迷茫期,他觉得自己此前的作品没有深度,不感染人。

他想要静下心,写出一部震撼人心、能流芳百世的作品。

在一开始写作《活着》的时候,余华使用第三人称来写主人公福贵,却是文思如泉涌,下笔便冻住。

陈虹一边鼓励余华,一边建议:“既然第三人称写不好,不如改用第一人称,还更有代入感呢。”

这一改,竟就把迷雾改得烟消云散,写着写着,甚至能情绪喷发,边写边哭。

后来在聊到《活着》这部作品的诞生之时,余华说:

“如果没有陈虹,就没有《活着》。”


4

 最残酷的作家


写出《活着》后,文坛称呼余华为“中国最残酷的作家”。

《活着》太过成功,导致余华后来的作品,似乎都是《活着》的灵魂续作。

在最新的作品《文城》里,他讨论的依然是这个问题:在军阀割据的动荡时代,自己应该如何活着,又应该如何让别人活下去?


你以为《兄弟》说的是兄弟情深,却是至亲反目伦理崩塌的故事;你以为《古典爱情》讲的是爱情故事,却写满令人呕吐的真实;而在《活着》里面,到结局都干脆都没几个人活着了。


但奇怪的是,这种残酷却不让人讨厌,余华的行文,犹如一把泛着锋利寒光的手术刀,握在一双饱含温度的手上。

也许,真的只有像余华一样生机勃勃、风骚的人,才能用苦涩来治愈伤口。

在他黄土地般荒芜苦涩的行文里,才能迸发出野蛮而强劲的生命力。

真真应了那句话,愤怒出诗人,抑郁造笑星,风骚成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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