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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小姐对话李志飞:心中要有一把尺 | 甲子光年

甲小姐 甲子光年 2019-12-24


作者 | 甲小姐 




  

2016年,一次我采访出门问问创始人李志飞的两天后,他在朋友圈发问:

 

“问个Billion dollar question: 人工智能的商业模式是什么? ”

 

他展示收集到的18个有效投票:

1.持续忽悠VC输血:7

2.API收费:4

3.互联网模式如freemium或广告:4

4.软硬结合卖有溢价的硬件:3

5.搞噱头PR活动变网红然后转型电商: 0

 

然后他自我调侃:“个人认为5最靠谱,但我由于不够帅普通话不标准只能求其次选4。

 

彼时此问,市场中有共鸣者少。而今天,大部分中国AI企业都进入商业化深水区,回头看,相信很多人的答案已不同。

 

李志飞于2012年10月顶着Google科学家光环归国,创立出门问问,比大多数成立于2015-2016年高峰期的人工智能创业者早了几年。如今,公司已是近千人的独角兽,正筹备IPO。

 

先行者有先行者的特权,也有先行者的痛苦。当你更早进入“交付”阶段,你便拥有更少的解释权——产品瓜熟蒂落前,大家关心愿景、技术、人才、路径;产品瓜熟蒂落后,大家只关心数字。

 

作为这家AI先行企业的掌舵者,李志飞持续扮演着“少数派”:

 

一是独辟蹊径——几年来在浩浩荡荡的AI to B大军中多次表达“对to B毫无兴趣”,也不做政府业务,“众人皆B我独 C”;


二是升级打怪——出门问问的发展史,正是不断开辟新战线的历史2012年做语音助手软件,2015年做智能手表,2016年做车载,2017年做智能音箱,2018年做to B+智能无线耳机,公司由软到硬走向全栈,构筑了技术公司少有的品牌、电商、销售能力,这让出门问问持续有故事可讲,也让它饱受质疑;

 

三是峰回路转——这两年,当AI商业化之道成为普遍议题,创业已近“七年之痒”的李志飞终于得出了他的结论:“在中国,一个技术公司要做到可持续且有增长是很苦逼的,纯to B或纯to C都很难。唯一能破局的是,第一,to B 和to C一起做;第二,全球化。

 

和李志飞对话的兴趣在于,如今,这是中国AI界一个罕见的“全能者”:软和硬,C和B,国内和出海,技术和电商,他都在一起做——你能想到的AI公司遇到的难题,他都遇到过

 

但“全能”往往意味着“缺乏拳头业务”——如果真有一针捅破天的钱袋子,谁会选择什么都做?

 

在李志飞看来,这是技术创业企业必须接受的现实。他说自己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我看到所有数据真相还在顽强地活着,还在不停地折腾。说到底,我长期是乐观的,短期是非常悲观和急躁的。

 

他很清楚出门问问已可以套上一串过长的定语,但它最终的定义只有一个:一家AI科技公司。

 

今天,再次对话出门问问创始人李志飞。他为「甲子光年」带来了诚实的思考,持续的求证,和发展至今每一步决策背后历久弥坚的思维模式。

 

如同之前每次对话一样,他总是那个率先发问的人。

 



谈中国AI赚钱路:

“唯一能破局的是,第一,to B to C一起做;第二,全球化”


李志飞提问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个宏观情况,现在AI行业到底什么样?

 

甲小姐每次聊你都先问我,你是与世隔绝吗?

 

李志飞我们接近1000人,我相当于在做4个公司:一个AI公司,一个跨境电商公司,一个to B公司,一个汽车合资公司。没时间出去,但我有四个东西可以试验,什么都能遇到。

 

甲小姐现在AI行业的核心议题就是商业化。AI收入之难如何破局,至今没有共识。

 

李志飞你把中国AI公司的收入拆解一下,to G、 to B、to C,过去两年,只有to G能把收入做起来。

 

To B,很多客户都有冲动做点AI,可就是签战略合作,搞发布会,发新闻稿,拍照,真要花钱就纠结了,动不动就PoC(概念验证),三家比价,款还不一定收得回来。那to B怎么赚钱?

 

甲小姐应该说大部分中国AI公司还没到你们的年龄,还没到直面答案的时刻。

 

李志飞我觉得,一个中国科技公司是很苦逼的,纯to B或纯to C都很难赚到钱

 

如果我们纯to C,且只在中国做,肯定死路一条。To C的智能硬件面临三座大山,下有深圳山寨、中有小米价格屠夫、上有互联网巨头不要钱

 

如果我们纯to B,某些项目光研发可能要花2000万,客户不可能预付2000万尤其互联网巨头看上的东西,竞争都很激烈——服务运营商,百度直接补贴;服务保险公司,BAT报价远低于我们。50万的单子还要去做PoC?一个AI工程师多少钱?一切都被竞争搞成这样。

 

甲小姐那你怎么破局?

 

李志飞唯一能破局的是,第一,to B to C一起做;第二,全球化。只有这样营收规模才能跟研发投入规模匹配,否则只会持续亏损而不可持续。

 

我们的特殊之处在于,做to C的积累,让我们再花10%-20%的精力就可以to B。我们通过to C积累了软件、硬件、AI“三位一体”的能力,而且做到了to C的体验,这套能力全世界可能只有Google,Amazon,阿里,小米,华为有,但它们不一定愿意做to B定制。

 

甲小姐你们的壁垒是什么?

 

李志飞我们做to B业务有个口号,“to C的体验to B的商业”。真要说句狂话,这方面我们全球都没有竞争对手。当年的Google,大众汽车,今天的运营商,想找有能力且愿意干的只有我们。现在所有AI公司,要建立我们这种能力,没有两年,基本想都不用想。



 

谈to B:

“以前我想自己在前线,空有一身武功没有用武之地,今天我就来成就你们吧”


甲小姐你们去年为什么改logo?

 

志飞之前是to C的logo,现在要B和C一起做,就改得更面向企业一点。

 

甲小姐2016年我和你对话,你那时完全不想to B。

 

李志飞我以前对to B真是没兴趣,很抗拒。如果我个人有钱,我连看都不看。但作为出门问问的CEO,我要生存。

 

甲小姐曾经你不to B不仅是性格,你花了大篇幅论证不to B的原因,它没法规模化增长。

 

李志飞不得不承认,过去我低估了两个东西,一是政府的力量,二是中国投资者对科技的热情。这两个东西产生了不符合事物本质的to G和to VC模式。

 

甲小姐你做to B的想法是什么时候诞生?

 

李志飞2017年下半年,台湾远传找过来。

 

甲小姐你愿意接,是考虑营收?

 

李志飞感觉智能音箱to C,在互联网巨头补贴下创业公司没有招,想尝试一下to B。以前我想自己在前线,空有一身武功没有用武之地,今天我就来成就你们吧。

 

当时台湾远传过来,我问这个能做多少营收,对方说几百万美金,那时我想几百万美金有什么好做的?现在看到几十万美金就“哇”,赶紧赶紧。真是被教育过来的。

 

甲小姐你和远传这类运营商是怎么合作的?

 

李志飞运营商是很好的切入点。我们先从智能音箱开始,帮他们建立大脑,打造端到端的“远传问问”智能音箱,然后会有智能手表、智能儿童手表。我们用四个月给远传做了一个本地化的生态系统,我们提供软件、硬件、AI、用户运营平台和统计工具,他们可以在自己的渠道卖,甚至我们可以帮他们再to B,比如赋能银行、保险公司。

 

甲小姐所有运营商都有这个需求吗?

 

李志飞在美国和中国大陆,运营商基本没机会和互联网巨头对抗,大陆有BAT,美国有Amazon和Google。而在台湾、香港、北欧、亚太一些国家和地区,互联网巨头还顾不上。我们很快做了台湾、香港等几个运营商,这是可复制的。

 

甲小姐运营商为什么要做智能音箱?

 

李志飞运营商有靠近互联网的意图,但不愿花那么多钱研发,你要想办法帮它把账算过来。在to C上,之前他们只能补贴别家的产品,起码现在可以补贴自己的设备,可以看数据,做运营,但只靠C端动力也不一定强,我们还帮他们to B服务他们的客户,他们就更容易下决心。

 



谈to C:

“经历了智能音箱这一波,真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甲小姐再看to C,你为什么那么强调全球化?

 

李志飞在AI行业,中国市场还不够大,毛利也比较低,必须通过更大、更有毛利的全球市场来补偿大规模研发投入。

 

全世界技术、资本、市场可以支撑智能硬件发展的只有中美。硬件生态链在中国,中国人的努力程度远远大于美国,Jibo(全球首款家庭社交机器人,2014年问世)第一代还没发货,中国山寨第三代都做出来了。

 

所以,第一,你必须全球化;第二,全球化是有机会的

 

甲小姐你们在2017年推出了智能音箱,是个好方向吗?

 

李志飞经历了音箱这一波,我真的体会到有钱人的玩法我们是学不来的,真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

 

甲小姐为什么互联网巨头赔钱也要玩?

 

李志飞Amazon和Google做,阿里和百度就一定做。他们都在华尔街上市,华尔街认你就得做,就这么简单。

 

甲小姐你们的首款智能设备智能手表和智能音箱情况不同在哪?

 

李志飞刚才说智能音箱面临三座大山,下有深圳山寨、中有小米价格屠夫、上有互联网巨头不要钱。在智能手表方面,下层深圳山寨的压力不存在,我们每年要花一两亿研发,山寨搞不定;中层的小米我们也不怕,我们手表从第一天就和苹果、三星竞争;最怕的还是上层的互联网——互联网公司一旦说这是“入口”,进来补贴,那就完蛋了

 

甲小姐互联网公司有做智能手表的征兆吗?

 

李志飞有这种可能性,但我认为他们不会这么搞。第一,智能音箱看起来又是语音入口,又是智能家居入口,估值很高,目前智能手表在大家心中还没那么重要;第二,智能音箱做起来比较简单,智能手表非常复杂。

 

甲小姐智能手表难在哪?

 

李志飞第一,音箱的空间是豪宅,手表的空间是蜗居,你要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把4G、NFC(Near Field Communication,近场通信) 、GPS、心率都装进去,很难;第二,穿戴要做防水防汗,很容易出问题,iPhone现在还不能完全防水;第三,你要做到功耗比较低,续航比较强,电池受大小限制,这也很难;第四,我们还做了抬手亮屏等很多传感器算法;第五,你还要做得漂亮。

 

综合来说,便携式产品对软硬结合能力要求是非常高的,智能音箱你可能6个月能搞出来,智能手表你可能12个月都搞不出我们这样的东西

 

甲小姐现在假设一个新玩家冒出来要做手表,还有机会吗?

 

李志飞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要么它是大公司的生态链,要么它能忽悠到以亿美金为单位的钱。

 

甲小姐回头看,你的首款智能硬件选择做智能手表,是否很幸运?你进入了一个门槛相对高的领域。

 

李志飞这不是幸运,这是算过的。最初所有硬件形态我都看过,选择这个是因为个人设备比较容易起量,它是个人决策,不是家庭决策。设备的趋势是小型化,便携化,历史从来如此。

 

甲小姐智能手表,你的竞争对手是谁?

 

李志飞全世界就是苹果、三星、华为、我们,只有四家能做这么复杂的东西。

 

甲小姐你们四家的市场份额如何?

 

李志飞第一是苹果,有两千万台;三星可能四五百万台,三星总量大,但在中国完全不行;剩下就是我们和华为,去年销量都是六七十万台,全球市场看,我们比华为好,华为主要在中国卖得好。

 

整体而言,我们是智能手表全球生态举足轻重的player,跟谷歌、高通、组装厂、屏幕等核心元器件供应商都是战略合作关系。

 

甲小姐和一群巨头共舞,你会感到威胁吗?

 

李志飞我从不觉得我们低人一等。我肯定不能说三星、华为如果all in我还能赢,但它们的战线也很长,花在这件事上的精力真不一定多。

 

甲小姐你现在营收里B和C的比例是什么?

 

李志飞去年to B 15%左右,未来B端比例会上升,B端我们还完全没发力。但从营收的绝对值来看,C端还会有很大空间。

 

甲小姐苹果越做越软,谷歌越做越硬,这说明什么?

 

李志飞说明各自都遇到了瓶颈,当然也可以倒过来说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已经霸主了所以拓展地盘。以AI为核心的软硬结合是AI技术落地的一个趋势,未来可能没有一个公司靠特别“薄”的东西能获得彻底的胜利——所有公司都越来越重,越来越综合。

 



谈战线:

“开新战场是最容易的事,做到极致是很难的”


甲小姐过去几乎每年你都在开辟一条新战线,最初做语音助手软件,2015年智能手表,2016年车载,2017年音箱,2018年to B+智能无线耳机。

 

李志飞所以我们受到了很多质疑。

 

甲小姐你怎么看这些质疑?

 

李志飞无所谓,质疑就质疑,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实验,也在学会做减法。

 

甲小姐当你不断开辟新战线,是否意味着你的每个战场都不是拳头型的战场,没法一针捅破天?

 

李志飞如果出门问问是大公司的子公司,我绝对不该这么做,手表打赢全世界就行了。但出门问问是创业公司,我需要资本故事,需要求生存,求增长。Google可能很难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搞,不懂我们的痛苦。比如智能手表的行业大盘就这样,靠我这点钱,这点人,能通过一年改变什么吗?不能改变我们就原地踏步吗?

 

甲小姐开辟新战场的难度小于你在老战场中上一个排位?

 

李志飞开辟开新战场是最容易的事,做到极致是很难的。

 

甲小姐你是个天才般的从0到1选手。

 

李志飞该插的旗我先插好,甭管插得扎不扎实。

 

甲小姐这是典型的互联网逻辑,跑马圈地,网络效应,但现在你所处的战场并非互联网,圈地不等于护城河。

 

李志飞大道理太虚了,过去已经不可逆了,我该回答的是:今天回头看,当初的决策是不是对的,这些决策到底带来了什么?

 

2015年决定做智能手表有没有给公司带来升级?答案是absolutely yes。没有它就不会有Google的投资,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软硬结合;2016年如果我们不做车载,就不会有大众的投资,不会进入汽车前装的语音交互这个战场。所以今天回头选择,我的答案也是absolutely yes;2017年的智能音箱该不该做?答案可能是maybe。

 

甲小姐因为它没给你带来Amazon的投资?

 

李志飞如果能预见战场会打成这样,确实可能不该做。但我可以从正面角度看它带来了什么。如果没有智能音箱,我们切不进运营商,可能也不会开始to B。你还是要选择一些市场有热度的东西。

 

甲小姐出门问问今年的目标是什么?

 

李志飞所有产品线翻两倍,耳机要翻得更多,因为基数低。

 

甲小姐2019年你会增加新产品线吗?

 

李志飞不加了。

 

甲小姐不会再做个MR眼镜?

 

李志飞不做,坚决不做。

 

甲小姐回顾你过去的决策历程,哪些时候你决定“不做”?

 

李志飞好多。机器人每年都想该不该做,都没做,VR也想过,甚至O2O和区块链都想过。

 

甲小姐你依据什么决定不做什么?

 

李志飞商业的模型。如果一款智能硬件你卖不出10万台,就别折腾,没有任何希望。如果你卖100万台,单价1000块,收入就是10个亿,假设有20%的margin,毛利也才2个亿,2个亿在科技公司能干什么?坦白讲,干不了什么。

 

甲小姐如果未来你又发现一个单品10万台的新机会,你的想法还是再做一个?

 

李志飞当然,我为什么不做?

 

甲小姐你要变成一个生态链吗?

 

李志飞不可能。今天以出门问问的体量谈那种东西是扯淡。

 

甲小姐在选择做什么时,除了出货量,还考虑哪些要素?

 

李志飞我们还是要做和语音交互有关系的,我们的能力能做的事。手机APP上语音助手的活跃度可能不到1%,智能手表可能是20%,智能音箱和车载可能是70%。可穿戴设备的趋势是独立性,独立于手机后可穿戴设备对语音交互的需求会更强烈,我坚信这个趋势。

 

今年3月联通率先在全国范围内开通eSIM(可穿戴独立号码)业务,意味着上网和电话语音不再是手机的专属,将会有更多可穿戴智能设备实现功能独立。我相信Apple Watch加上AirPods一定在未来能20%、30%地抢走手机的时间。去年AirPods卖了3500多万台。

 

甲小姐开辟新战线时你走过弯路吗?

 

李志飞去年我们迷失过,当时为了营收,智能手环也搞了搞,后来全失败了。手环我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到深圳找个人干了,我只负责卖。投机行为一定干不好。

 

甲小姐做一款新产品时,你怎么调配你的人力?

 

李志飞: 老牛驮破车,一两个人先启动,弄清楚大概怎么回事了再招人。不是说有个新战线就调个团队过来,出门问问还没强大到有冗余的人。

 



谈规律:

“纯技术驱动的公司想要寻找爆炸性的机会,Google不是常态,常态就是苦哈哈的,一步一个脚印”


甲小姐辛辛苦苦练就十八般武艺,但所有产品线都不是爆发式赛道,还要放下身段做服务,你不会有种浪费感吗?

 

李志飞这是技术型公司的常态。全世界真正跨越了这种常态的可能只有Google。它的核心技术不错,还找到了印钞机一样的商业模式,后面还有谁?后无来者。

 

纯技术驱动的公司想寻找爆炸性机会,Google不是常态,常态就是苦哈哈的,一步一个脚印。华为to C这三四年起来,之前技术积累了多少年?你很难想象纯技术型公司会像社交或者短视频这么爆发。

 

甲小姐说到底,今天AI还未在任何地方表现出爆发性?

 

李志飞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公司的成功不是因为技术牛逼,而是因为执行力超级强。你看今日头条的成功,不是靠AI。今日头条的爆发是因为赶上了那一波用户个性看新闻需求的机会,而且执行力超强。技术是壁垒,不是爆发的原因。

 

甲小姐记得你最初回国时想的是做个像Google一样的企业。今天AI没有出现爆发式赛道,这困扰你吗?

 

李志飞这是我早期的期望,也是无知。人要有远景,但短期也要有抓手,去解决这种落差感。

 

甲小姐你不会感觉做技术和做企业有两条不同方向的牵引力?

 

李志飞技术和商业,我都能找到乐趣。你把我关到监狱里,只要有些东西给我去琢磨,我也能找到乐趣。

 

甲小姐你是否想过戒掉技术驱动的执念,干脆变成一个电商或时尚品牌公司?

 

李志飞O2O很火时,我想过改变基因,但仔细想了一下,可能要管1万地推,跟兄弟们喊口号,每早走正步,这不是我能做的事,成了也不能带给我愉悦感。

 

甲小姐如果爆发式增长可遇不可求,这波AI公司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

 

李志飞我不认为AI这一波能出现超过100亿美金的公司,但可能会有很多50亿美金以下的公司,原因就是它大多是to B技术型的公司,科创板也是这样定位。它失败的概率不像互联网那么高,成功的upside也不会那么大。

 



谈战略:

“没什么终极形态,为什么要有终极形态呢?


甲小姐三年前你说,你的思维公式是“利用一个核心技术,做一个to C的用户产品,产生一个可持续化的商业模式”。今天这还是你的底层逻辑?

 

李志飞当然。

 

甲小姐出门问问的最终形态是什么?

 

李志飞没什么终极形态,为什么要有终极形态呢?

 

甲小姐你怎么定义出门问问。

 

李志飞我们的愿景,抽象地说,是做个牛逼的科技公司;说得具体一点,是要改变下一代人机交互。我们琢磨,出门问问是一家以语音交互和软硬结合为核心的人工智能科技公司,可以在前面加一堆定语,但最后的名词就是AI科技公司

 

甲小姐你的定义里没有商业模式。

 

李志飞商业模式都是短期的。科技发展这么快,哪家公司的模式是稳定的?

 

甲小姐百度就很稳定。

 

李志飞所以它掉队了。

 

甲小姐你的灯塔是科技本身,而不是解决某个具体问题?

 

李志飞对。

 

甲小姐感觉出门问问是一个“应变者”。你不是start from where you want to be(以终为始),而是start from where you are(从当下出发)。但也有的企业家是反过来,以终为始——使命不变,基因、路径、现状可以改。

 

这是两种思维。打个比方,日本有本书《断舍离》,你怎么保持房间整洁?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以物品为中心,当你判断一个东西要不要扔,你问这个物品有没有价值,你发现你什么都扔不掉;第二种是以整洁为中心,问此刻这个东西对我是否非要不可,你可以扔掉80%的东西。前者,房间会乱七八糟,后者,房间会很整洁。

 

我想战略是一样的。单看现状,每件事一定有价值;收敛到唯一使命,有的选择是要扔掉的。

 

李志飞很多道理是对的,但大多是幸存者偏差。马云是靠思考虚无缥缈的东西成功的吗?他现在已经到那个状态了,他可能早期也经历过很理性的状态,现在看他的话有可能是误导人的。

 

我也反思出门问问为什么这样?我们的选择都是理性的结果。理性不能带来surprise,但理性能尽量避免各种死法。

 

甲小姐小公司有两种选择,一种是go big or go home,认准一个方向 all in,做成了很大,失败了回家;另一种是我千万不能死,做得很小心,每年增长两倍。

 

李志飞首先,我们不只是为了活着,只是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但你依然要理性评估哪些是你的机会,哪些不是。最近很喜欢一句话,“Readiness meets opportunity”(准备迎接机遇)。爆发有时不可预测,你不能去赌。

 

甲小姐今天的AI市场,赌者不在少数。

 

李志飞AI 创业两条路。一种是你描述一个非常sexy的未来,融很多钱,比如自动驾驶,一旦成功市场是巨大的,只是短期不deliver(交付);另一种是像我们这样,不断在目标和渐进式进展间做平衡。

 

甲小姐一位创业者讲,不敢靠融资all in一个远期目标,归根结底是没赚过大钱,不敢花钱,不敢欠钱,所以种点树就要赶快摘果子。但有的大牛创业心态不同,他花过大钱,见过咣咣花钱是什么感觉。

 

李志飞到底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说白了人真的是有科技价值观的,无关对错,只是选择。你可以有远景,但我不喜欢永远在描述,而看不到往前走的迹象。我们想定义下一代人机交互,但我不会天天说它多牛逼,也不知道怎么讲。好,那先卖个智能手表,先有个完整东西可以做实验。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年都会搞点新玩意,我不会停留,有人评价我是“冲浪型”选手。

 

甲小姐一旦落地,大家看的就不是技术了。

 

李志飞我们的痛苦之处正在于,你是做AI的,但大家已经看到你的东西就是这些破铜烂铁,东西落地了,反而没想象空间了,那咱们就看商业的本质,就是利润,但你又没有强到可以很快赚很多钱,这是我们很痛苦的方面。

 

上次我跟一个朋友聊天,他背景超级牛逼,我说你创业千万不要学我。你应该把全世界最牛逼的Ph.D全部串起来,干一件未来两年别期望看到任何东西的事。确实在过去这一波,政府和投资者对科技的痴迷我们没有料到。

 

甲小姐也许你晚成立几年,在AlphaGo出现时你起步,搞不好估值更高。你已经太早把神秘面纱揭开了。

 

李志飞我们2012年讲高大上的愿景,后来当人家讲AI的时候,我早没兴趣讲了。Eventually还是要落地。

 

甲小姐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公司,一种是阿里巴巴这样战略驱动的公司,一种是网易这种不讲战略的公司。

 

李志飞Google的战略是什么?Google 20多年了,就坚持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招最聪明的人,搞OKR,不搞KPI。我认为Google是没有太多战略的,它是go with the engineer flow。

 

甲小姐Google可以不讲战略,因为它是Google,它有印钞机。

 

李志飞产品公司是go with the user flow,技术公司是go with engineer flow,阿里是go with 马云 flow。其实这是中国的产物——在硅谷环境中,马云可能没那么容易成功。

 

甲小姐为什么?

 

李志飞在硅谷,你不可能只靠很强的组织力而成功,工程师需要独立思考。

 

甲小姐战略是创新的反义词?

 

李志飞这取决于你在什么行业。Google曾经想all in社交,所有bonus都和这个相关,结果很糟糕,所以Google不能靠战略;但苹果必须要有战略,因为硬件试错成本太高了,一年只能开一枪。这是硬件和互联网的不同。不同公司基因不同,马云的战略更偏顶层,苹果有产品战略,Google我觉得连产品战略都不一定清晰。

 

甲小姐出门问问是家有战略的公司吗?

 

李志飞出门问问是基于一个愿景而go with engineer flow的公司。我们在做的事,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很难有一个特别清晰的战略。

 

甲小姐你的选择基本不冒险?

 

李志飞我们做硬件难道不冒险吗?出海难道不冒险吗?我们所有决定都是义无反顾的。只是我知道我在冒什么样的风险,我从不寄希望于幸运。Take calculated risk.

 

甲小姐你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看,还是给资本市场看?

 

李志飞资本市场从没希望我这么做,所有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甲小姐投资者怎么看你的做法?

 

李志飞有的说你为什么做硬件,有的说做硬件挺好,大家诉求不一样,他们提归提,但是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甲小姐这一年从中美关系,行业爆雷,科创板问世,科技已经是最大公约数,无论国际地位,经济发展,地方政绩,都在追求科技。

 

李志飞我觉得这就是整个行业最大的风险,不理性可以把你扔得很高,也可以跌得很厉害。

 

甲小姐出门问问在中国AI创业者里非常少数派。从成立时间到商业模式,和大多数人不在一个频道里。

 

李志飞我看到所有数据真相还在顽强地活着,还在不停地折腾。

 



谈未来:

“上市只是起点,我还是要做一个牛逼的科技公司,我不甘心只卖个表”


甲小姐现在回头看,你们能活下来,做这么久,核心原因是什么?

 

李志飞AI的光环。钱是很重要的。

 

甲小姐过去6年半,你哪个时刻最有危机感?

 

李志飞现在。

 

甲小姐为什么?

 

李志飞一个公司是有惯性的,规模太大不好调动。当公司越大,如果商业上没找到平衡点,是很恐怖的。

 

甲小姐你们去年营收多少?

 

李志飞GMV 9亿,还没盈利。

 

甲小姐你在继续融资吗?

 

李志飞融,我们也在看科创版。

 

甲小姐期待你们赶快上,让大家有个对标。

 

李志飞我们上去后可能整个AI公司的估值都会大幅下调。你们写过《科创板,一瓶AI的卸妆水》,我们在AI公司里算“妆不浓”的了。

 

甲小姐AI公司该如何估值?

 

李志飞用亚马逊的方式估值,把研发投入成本做特殊考虑。AI公司都亏,但很多亏在研发经费,这个东西算PE算不了。

 

甲小姐今天的出门问问已经不会考虑被收购了吧?

 

李志飞Too big to be acquired。出门问问最大的问题是“啥都有”。不是一个好的收购标的。如果出门问问今天是三五亿美金,肯定很多人抢,但当你超过十亿美金,别人为什么买?其实中国很多公司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就是因为估值问题,我们也是。

 

甲小姐上市后会做什么?

 

李志飞上市只是个起点,我还是要做一个牛逼的科技公司,我不甘心只卖个表。

 

甲小姐管理1000人,你的时间怎么分配?

 

李志飞以前做硬件,电路板我都去看,现在不会了。我越来越愿意把东西交给具体的人,我首先放下AI,其次放下软硬件,最近放下商业。其实原则上我可以比较闲。

 

甲小姐你现在闲吗?

 

李志飞现在还没到,就快到了。

 

甲小姐哪些事你永远不会放下?

 

李志飞第一,整个公司层面的游戏规则,一个公司就像一个小社会,你要造一整套规章制度让它能够组织;第二,我想花更多时间在技术和产品上。

 

甲小姐出门问问的公司文化你怎么概括?

 

李志飞第一,创新;第二,理性。创新和理性看起来似乎有点矛盾,但我觉得科技的创新是要有序的你要系统性制定一套游戏规则,让创新发生。

 

甲小姐有没有哪些别人眼中的小事,你会特别警觉?

 

李志飞很多人觉得大家都如此,为什么要逼着我不一样?但在我看来,当你开始跟别人一样,那就没希望了。

 

甲小姐创业六年半,整个公司还有刚开始时的朝气斗志吗?

 

李志飞创业精神一定在稀释。

 

甲小姐你有做什么去保持创业精神吗?

 

李志飞团队需要感受到兄弟们在一起作战,这不是我擅长的,我不喜欢洗脑,甚至话我不喜欢讲第二遍,我会empower其他人一起去干这个事。

 

甲小姐你不觉得世界上伟大的组织都需要精神领袖吗?

 

李志飞我认识到这一点,但我愿不愿意干是另外一回事。

 

甲小姐有时组织力也来自你给大家一个超级大的战场,超级大的战役。

 

李志飞这一点我们是够的。我们的问题的复杂度远远大于我们能够吸引到的人的水平。

 

甲小姐最开始不喜欢to B,但也接受了。什么事是你绝对不会妥协的?

 

李志飞我精神上的自由不能被限制。比如我今天觉得这是我们该做的事,有个人没理由但说不允许做,这就是against我的底线。如果你要against我,对不起,那就别玩了。

 

甲小姐当内部意见不统一你怎么办?

 

李志飞讲道理,建模型,最后发现我下面的人绝大部分还是非常理性的。

 

甲小姐理性已经成为了你们的基因了。

 

李志飞确实。我以前的毛病是不希望把丑陋的真相给大家看,自己一个人承受真相,有多难,有多不赚钱,竞争有多激烈,但这样他们就不理解你的决策。我现在会用理性的方式告诉你,如果我们这样会怎么样,那样会怎么样,很多人慢慢都能理解。

 

甲小姐你会发脾气吗?

 

李志飞我的情绪超级不稳定,做硬件是不可能情绪稳定的,比如看到某个可能隔我四层以下的人在微信群里做了一个billion dollar business decision,直到坏结果出来才发现。我希望我的情绪能越来越稳定,再这么下去我自己也受不了。我觉得我在降低发脾气的频率。



 

谈思维:

“你心中得有一把尺”

 

甲小姐你思维的“源代码”是什么?

 

李志飞我受优化论影响比较大。你想寻找全局最优解,那么长期、短期、全局、局部的balance到底是什么?这一直指导我的思考。

 

甲小姐优化论如何影响你的思维?

 

李志飞当你描述事物时,我们总希望是单变量的,离散的,0和1的,确定的。一般记者总问,你成功的两个因素是什么?事实并非如此。这个世界是非常复杂、非常不确定的、是多变量的、变量之间是互相依赖的。

 

我以前学graphical model(图模型),很多简单模型会失败,最后成功的模型往往是多变量的,要用概率论,用随机过程,把不确定性和信息不完整都包含在模型里。

 

甲小姐这直接指导你的经营?

 

李志飞公司经营时,我做最多的就是琢磨模型每件事我都琢磨有没有公式。

 

我对我的高管说,你心中得有一把尺。什么叫一把尺?就是一个量化模型,考虑各种if else,当某个变量变化时你能快速行动。

 

我很想写两本书,一本叫《量化创业》,谈建模;一本叫《算法创业论》,谈方法论。这是我做很多决定的底层思考。

 

甲小姐举个用优化论经营公司的例子。

 

李志飞我的目标是定义下一代人机交互,但刚开始不知道什么是下一代最优的人机交互。好,那我就深度优先先做个完整的、简单的人机交互出来,是不是下一代最优我不知道,如果发现不够好,就改变某些节点换一条路径,这就是图优化算法里最核心的思想之一。

 

每个决策就是两件事,一个是模型,一个是算法。模型是描述这件事是什么,把变量之间的依赖关系定义出来;算法是基于这个模型怎么求解,比如深度优先、广度优先等各种优化的过程。

 

甲小姐当你建模时,你需要知道模型的具体结构和参数吗?

 

李志飞当然,你要找出变量,把它结构化。

 

甲小姐政府力量、市场的非理性狂热、公司文化、创业精神,这些在不在你的模型里?

 

李志飞不在。

 

甲小姐用建模方式来经营一个公司,可能的问题是,你也许会把某个重要的变量忽略了。

 

李志飞是,所以理性的结果很难有surprise,但它能够避免直白的死亡。

 

其实我特别喜欢理想主义的创业者,但是很多理想主义者可能心中缺少一把尺子,下个月没工资发了才知道公司要挂了。商业世界还是要有清晰的认知,不能赌运气。创业规模越大,你越要做精准的计算。我做了六年半,每天都在琢磨建立一个理性模型去跑这个公司,更有概率成功。

 

甲小姐你会不会对建模过于自信了?同一个公式,可能一个系数稍微增大一点,这个系统就崩溃了,这就是混沌系统或者蝴蝶效应。数理模型很难真正还原复杂世界。自然界的进化,不是上帝设计一个复杂模型,把每个因子和公式都写好,把一切推导出来。

 

李志飞建模就是建立自己心中的上帝。

 

甲小姐在人工智能发展的最初,有批科学家相信可以靠建模定义所有问题的过程,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太复杂,还原不了一切,人工智能就停滞了。后来有人冒出来说我们不求甚解,用大数据和大计算去喂你的模型,只看输入输出,过程可以是黑盒子,这就是深度学习,它试图模拟大自然的进化方式。

 

李志飞我感受不到深度学习的美。

 

甲小姐很多人都在赞叹深度学习的暴力美学。

 

李志飞暴力有什么美学?深度学习现在OK,是因为计算机便宜,但它是不环保的,不环保意味着没有效率如果人类依靠大自然进化的方式来实现科技进步,这是不可控的。起码你应该知道下一步该从哪个方面努力。

 

甲小姐如果你有一个具体的目标,比如给工业提升效率,你的过程可以优化,但你的目标是下一代人机交互,这是一个很open的问题,你怎么知道你该朝什么地方努力?

 

李志飞如果你知道你的目的地是上海,你可以去优化路径;如果你连上海在哪都不知道,你首先要摸这个地图。



 

谈理想:

“我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当然这也是最痛苦的”


甲小姐出门问问之外,你还有其他什么人生理想?

 

李志飞如果退休了,我要去读读物理或经济学的Ph.D。

 

甲小姐为什么是物理学和经济学?

 

李志飞这两个都是对世界建模。

 

甲小姐你到底对建模有多少执念?

 

李志飞今天你跟我讲一个公司,我可能问几个参数就大概明白这个东西靠不靠谱;一个人我第一眼看到他的背景,大概知道该付他多少钱,多少option;一个新业务第一年应该投多少钱探索,什么时候double down,我也越来越清楚……这是很美妙的事——你把很多不确定的东西,变得越来越确定。

 

甲小姐当你遇到困惑不知道怎么决策时,怎么办?

 

李志飞不存在这种情况。现在任何事给我,我都会有三个方案,当然三个可能都是错的,但我会无比坚定。

 

甲小姐你有座右铭吗?

 

李志飞没有。

 

甲小姐你是什么星座?

 

李志飞处女座?我不信星座,我对不可解释的东西没兴趣。

 

甲小姐世界上企业的成功都是可解释的?

 

李志飞如果研究足够深,都是可以解释的。

 

甲小姐你希望大家评价你是一位什么样的企业家?

 

李志飞公平的,理性的人。 我肯定是一个非常tough的人,我对天天谈心没兴趣。

 

甲小姐假如你再重新创业一次,你想做什么?

 

李志飞我想组一个超级牛逼的团队,发射一个东西到火星上去,通过这个建立很多技术,这些技术可以在别的地方商用。我愿意为它再读一个Ph.D,愿意为它再去劳心劳力。

 

甲小姐世俗意义的个人生活,你有什么追求?

 

李志飞差不多就行了,我不希望成为一个明星。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理解这个世界,探索这个世界。

 

甲小姐整体来讲,创业六年半,是一个越来越乐观和理想主义的过程,还是一个越来越现实,看清地心引力的过程?

 

李志飞真要总结自己,我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当然这也是最痛苦的。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想做一个像Google这样超级牛逼的公司,但我的现实和理念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想做苹果这样的产品,但我的现实离它也有不少距离;我希望我的商业模式超级牛,但现状离这个差得太远了。

 

我的理想是那样,但现实在这里,我也能接受。我说自己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是为了让我减轻痛苦,世界就这样子,你得接受,否则你会更痛苦。

 

人的痛苦就是理想和现实差距太远,我最后竟然还能乐此不疲地去做。说到底,我长期是乐观的,短期我是非常悲观和急躁的。

 

甲小姐坦白说,我本来以为经过市场的风吹雨打,你当年坚定的建模方法论应该会有一些改变,结果发现你更坚定了。

 

李志飞难道人不就应该越来越有更确定性的认知?

 

甲小姐更多人是越来越圆融。

 

李志飞人生不就是越来越逼近真相的过程吗?我对世界的理解越来越构成一个模型,我可以理解它的逻辑,应对它的复杂和不确定性。这是我最大的愉悦感来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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